观前须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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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屏幕上许久再未闪动的图标,心中也是缓缓地舒出了口气来。
躺在床上,静静地想着什么。
她是自己的大学同学,同时也是自己在大学里面认识的第一个朋友。
那时的博士比现在还要瘦,身上洁白的衬衫配上一条看起来修长而乌黑笔直的裤子,怎么样都如同朝阳一样蓬勃生辉。虽说下巴上那已经长长的胡子基本上没被自己认真地修剪过,但是配上自己那墨黑色塑料边框的眼镜以及眼镜下方躲藏着的那双看起来虽说木讷却有着一丝成熟的眼神,那时的他给人的感觉并非是邋遢。反而,别人能在他的身上见到一种成熟而淡泊的感觉——至少有些人是这么认为的。
她第一天上课就迟了到。
至少当她气喘吁吁地跑上楼梯的时候,身边早已经没有了一个人,撑住防火门拐弯跑进走廊的时候,身边也只有教授扯着大嗓门带着口音的喊话声。
她没敢从前门进去,毕竟自己也是第一天来这所学校,要是自己众目睽睽之下就这么推开门像根木头一样直挺挺杵着从前端慢悠悠抑或是急匆匆走到教室的最后找一个位置坐下的话……先暂且不说那些天南海北跟自己都不认识的同学会以一种什么样的眼光去看待她,但第一堂课就迟到……显然么,在教授的心里肯定是不会留下啥好印象了。
从后门偷偷溜进去之后,她这才发现了一个很成问题的事情——好像屋子里面几乎都没有了什么空位子,唯独在角落里那个老师的边上还有一个唯一的空椅子。
她虽然是不情愿坐在那里,但是碍于自己实在是找不到另一个更好的座位,并且自己现在还处于一个猫着腰竭力把自己躲藏在最后一排那些人的身后的一个状态。她相信,如果自己再不找个位置坐下的话,过一阵子不管是教授还是比较后排的同学应该都会能发现自己。
她硬着头皮跑了过去,趁着教授转身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姓氏的时候她直接拉开椅子坐了下去。
身边的老师却还是在埋头写着什么,丝毫没有想要理会身边突然多出来的这个手足无措的学生的样子。而更让她吃惊的是,在她左手边坐着的那个女生,竟然在明知道离自己仅仅只隔了一个座位的地方有一个老师正在做着记录,她竟然还是能做到睡得比谁都香……甚至还有一阵阵轻微的鼾声。
教授在前面喊的那些话她是一句也没听明白——毕竟自己也只不过是一个刚刚能把基本的那些炎国字连起来从自己嘴里面说出来的一个维多利亚人,要让她来辨认这些听起来都已经完全不像是炎国话的炎国话,对于她来说还是难了些。
大概看了一看屋子里面的其他人,基本上除了眼神迷离听着似懂非懂在那里点头的,就全是低着头在一旁自己摸着鱼干自己事情的——反正她敢打包票,能听懂他说话的整个屋子应该不会超过十个。
但出于从高中遗留下来的那种对老师的自然畏惧感,现在身边有个老师的她也是只敢去安安分分记着笔记,即使自己听不明白他说了些什么,她还是要强迫着自己用那些仅有的炎国语言知识来把他说的话捋成一句一句自己能听出来实意的信息,随后再记录在自己本来打算当草稿本的稿纸上面。
在说话的空当之时,她无意地瞟了一眼身边那个老师笔下写着的东西。
高数?
她心里面顿时一惊。
老师不是应该旁听的么?
他怎么在拿着高数教材做着书后的题?
眨了眨眼睛确认自己没看错,她心里面的疑惑是越来越深了些。
就在她思索着眼前的这个老师可能是什么来路的时候,他却是再一次地将自己胳膊肘下压着的书翻过去了一页。
似乎是做题入了迷,他的嘴里面还在叨叨着些什么:
“这明显链式法则往后导啊……”
“u是x方加上个sinx,完后再对后面的求导做分解。”
“dx方加sinx比dx就是dx方比dx加上dsinx比上dx完后就2x加上一个cosx……”
“前面一个dlnu比du导数就是u分之一”
“完后把u换回去。”
“最后答案就是x方加sinx分之2x加cosx。”
“在3π/2这个点的微分也就是2π比上一个π方减一。”
“啧……这破答案上下也消不掉啊……”
他把书往翻到了最后面那两页,看了一眼答案,或许是自己的答案对了,他是心满意足地笑出了一声来。
自己看了半天也没看明白他写出来的这些东西是什么玩意,反正在自己的印象里,那些拐着弯跟个卷轴一样的符号和那些个d什么玩意∂什么玩意的东西完完全全就像是天书一样。暂且不论自己有没有思路去把他们都做对做出来,对于她来说,只要能把题看懂就是胜利了。
“呃……”
“那个……老师您这是?”
“啊……啊,啊?”
他先是一愣,似乎是意识到了身边的女孩叫的是自己,随后便是下意识地把书合了起来,用满眼说不上是惊恐也说不上是温和的眼神朝她这里瞥了一眼,
“呃……那个,我在做题。”
“做题?”
她心里面还是不太理解他所说的这些话,想着想着,她脑子里面的那些话就从自己的嘴里面极其小声地嘟囔了出来:
“原来大学里面老师也是需要做题的么?”
“嗯?老师?”
他听到了她说出来的那些句子,有些疑惑地扭过了头来,看着她那亮黄色的明眸之中饱含着的不解与深思:
“我不是老师啊???”
不过也不怨她把自己认的那么老,毕竟就那一身至少能让自己年长二十岁的装束以及自己很久都不好好打理一次的仪容仪表来看,就是把他认成来蹭课旁听的家长他也不会有多么惊讶。
似乎就是从那天起,俩人都察觉到了对方的身上好像是有着一股……不同于常人的气质。后来虽说同学来的逐渐地少了起来座位也空了不少,但是她还是一直跟着身边的那个老师一般的男孩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每天每日都是如此。
他侧躺在床上从狭小的窗户向外望去,黑夜如同河江桥脚下的河水一样,凝重而又浑浊。
从他到这坐城市开始,他再也没有见过如她那双眼睛一般明亮的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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